41.局子

    若這一束吊燈傾瀉下來

    或者我已不會存在

    即使你不愛亦不需要分開

    话筒流转到了阿楚和乔曼的手里，他们二人合唱起了《明年今日》，你一段我一段的很是默契。阿楚率先开腔，虽然那港城方言说得有些滑稽，但胜在音准不错。

    若這一刻我竟嚴重痴呆

    根本不需要被愛永遠在床上發夢

    餘生都不會再悲哀

    乔曼接着出声，发音竟称得上标准。不过有趣的是，比起阿楚的缱绻深情，乔曼好像唱得有些咬牙切齿，活像个持矛却盾的女战士。程尹思前想后，猜这人大约是喝醉了。毕竟她五次三番地叫酒，算是为阿楚大出血了。

    乔曼虽然酒量不错，但也架不住点太多，所以程尹也就帮着喝了些，喝着喝着就有些迷迷瞪瞪，干脆摊在沙发上静静地听歌。唱到末尾时，她偏头看向乔曼那张藏在霓虹光下的脸，双眼微眯，嘴角上扬，看起来有些得意。

    人總需要勇敢生存

    我還是重新許願

    例如學會承受失戀

    歌曲逐渐落幕，在结束与开始的间隙包厢被一股诡异的安静席卷。程尹再次望向乔曼，发现她仍然在笑。虽然她伪装得极好，却还是叫人读出了点难过的味道。也许今天这局，也不单是为了节目的，程尹在心里这样想着。

    阿楚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丝情绪波动。他放下麦克走到乔曼身边，又牵起她的手轻轻捏了捏。也是这一动作，把乔曼从情绪里拉了出来。

    她朝阿楚勉强笑笑，然后转而走到了程尹跟前，问：“你们大学那会儿，祁星宇那小子在你拍拍屁股走人之后，喝了个烂醉又唱了整晚歌的事儿，你知道吗？”大约因为调侃起了程尹，她迅速恢复到了平日里的模样，表情灵动狡黠。

    程尹此时注意力还在她身上，所以随便应付了说了句不知道，可把乔曼给乐着了。她撇开阿楚坐到程尹旁边，整个人几乎要黏到程尹身上，又道：“他就是唱的刚才那首歌，陈奕迅的明年今日。”

    乔曼上一秒刚说完，一舟下一秒就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他估摸是怕袖子沾湿，所以把袖子挽了起来，露出整条细瘦白皙的小臂。

    “说什么悄悄话呢？”他边走边道，语气有些折衷的轻佻。

    见程尹还有些愣神，乔曼十分热心地帮她开口，说她是被他们刚才的歌感动到了，这一下子缓不过来呢。一舟闻言，突然有些不服气，也点了首歌说要送给程尹。

    他唱得确实比阿楚和乔曼都好，不论音色还是音准都有出道的水准，只可惜一曲下来，程尹依旧没有回神。于是他一放下麦克风就把下巴埋进了程尹的颈窝，整个人无骨似的搭在了她身上，颇有些撒娇的意味在。

    因为发丝间的气味很是好闻，所以程尹并没有第一时间推开，哪怕她确实被这举动吓了一跳。但她真要伸手推时，才发现自己早已在酒精的麻痹下没了这份力气。

    “起来。”

    “不要。”

    把乔曼和阿楚看戏的眼神看在眼里，她无奈叹了口气，却在这目光下垂的一瞬，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痕迹。她此时并没有想那么多，直接伸出手来捏住一舟的左臂，又将其往外翻了翻，直到她看清那处淤青与...

    数个针孔。

    在程尹心猛地一跳的同时，一舟也突然抬起了头。二人目光猝不及防地相交，一抹阴厉之色在一舟那双狐狸眼里转瞬即逝，而后又被迅速掩去。

    乔曼阿楚二人还在旁边亲亲我我，程尹实在不好拔腿就跑，不过现下也不该露怯。于是她调出嗔怪的语气，嘘寒问暖道：“哪家医院的护士啊？技术这么不好。”

    “jiejie你原来这么关心我啊。”

    一舟霎时间眉开眼笑，说话间再次拉近了距离，两人鼻尖几乎要碰上。程尹见事情有些失控，赶忙话锋一转，又道：“主要是想避个雷。”

    话音刚落，一舟便忍不住笑出了声，而后又撑着沙发站了起来，摆摆手说自己要出去抽根烟。阿楚见状，也小跑着跟上，随后一道走出了包厢。

    包厢内灯光昏暗，悦耳音乐环绕，像是给微醺叠了层buff，驱使着睡意与失控的到来。半晌儿过后，那两位还没回来，乔曼却毫无戒备地睡了。但经过刚才那出的程尹可睡不着。她强撑着眼皮往外走，想要找个窗户醒醒神。

    可一站起来，她便觉得酒劲有些上头，所以没控制好力度，“咻”的一下就把门给推开了，不料意外见到了阿楚对一舟点头哈腰的场景。

    一时间，三人都有些尴尬。

    最后是阿楚先有了动作。他朝程尹笑了笑，替她指了窗户的位置，期间似有似无地将一舟挡在了他的身后，叫人看不到一舟的表情。

    程尹无意拆穿这二人，只撇开目光举起双手，做出一副自己不甚介意更无心过问的姿态，然后便转了身。只是没想到，这回看到的东西，比刚才恐怖百倍千倍。

    “警察！别动！”

    一声高呼后，程尹下意识地将手举得更高，而后数个手执枪械身着防弹衣的警察直接绕过了她，在原地留下一阵风。背后脚步声紧接着变得急促而慌乱，他们的目标似乎就是阿楚和一舟。

    在被请进警车的时间里，程尹试图思考整件事情的前后。

    一舟那针孔很是可疑，这事大概率跟毒品有关。但吸毒肯定够不到这程度的行动，所以至少也是个贩毒，一舟更可能是某个贩毒集团的重要人物，才值得这种规模的抓捕。

    想到自己刚才在包厢里的那些大胆举动，程尹不禁咽了口唾沫。

    楼下警车颇多，可谓布下了天罗地网，所以阿楚和一舟很快也被捉进了警车。他们二人身上挂了些彩，警察也对他们上了手铐。乔曼随后被带到了楼下。只是她喝得有点多，竟然指着枪说想玩，把警察听得眉头一紧。于是她获得了仅次于一舟和阿楚的待遇，被两位警察架进了车里。

    清晨三四点，天空还有些尚未褪去的紫，整个淮城都还在昏睡之中，贯穿两城区的主干道车辆缺缺，一路畅通无阻。

    不到十分钟几人便被带到了警局门口。程尹歪头一看，发现来的是淮城城区公安局，旁边是区检察院，拐个弯儿再开三分钟就是她的主场市中院。

    呵、

    想到这里，程尹在踏上走进台阶的刹那不由得笑出了声。负责她的警察一脸嫌弃，以为是酒还没醒，所以抓她的手又用上了点劲儿，同时还说了句重话：“别嬉皮笑脸的，这里是警局！端正你的态度！”

    “好的警察同志。”

    程尹低头低得很快，毕竟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一行人刚走进警局大门，大堂中央连接一、二层的楼梯便迎面走下来一群人。他们脚下带风，打扮干练，一看就是搞刑侦的骨干。那为首的男人目视前方，行走间嘴巴张了又张，身后几人闻言，依次点点头，显然是在分配行动任务。

    按理来说，此时刚踏入大堂的程尹必然会进入他们的视野，但他们却没有给予一点儿关注。其他人程尹倒并不意外，毕竟她对他们眼熟，但他们却未必知道她。只是那男人竟然也没有看她一眼，这令程尹有些摸不着头脑。

    今天的顾珹穿了个拼灯芯领的深蓝色外套，下身是水洗蓝牛仔裤，脚上是双黑色皮靴，再配上他那一米八后半的身高，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养眼。

    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程尹甚至在想，这个口口声声说要告她的男人，怎么过了这么几天就把她抛在了脑后，却不知顾珹也用余光瞄了她一眼。

    虽只堪堪捉到了几缕在空中扬起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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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些碎碎念：

    杨千嬅的明年今日就唱得很像女战士，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听听，跟Eason唱得很不一样，一个风格像【我爱你但我也会热情地拥抱明天】，一个风格则是【虽是过去式但我将来也会继续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