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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火葬场纪事(重生) 第1节

    ?  《世子火葬场纪事(重生)》作者:岩谨

    文案:

    女主视角

    商贾之女云初冰肌玉骨,皓齿星眸。

    因救了晋安侯世子裴源行落得残疾之身。

    世人叹息,姑娘怕是嫁不得好人家了。

    云初也这么觉得,直到侯府派人上门提亲。

    大婚之夜,烛火摇曳,

    一袭火红嫁衣的云初红着小脸坐在合欢床上,

    喜烛燃尽,晨光熹微,

    都不见裴源行踏入她的房门。

    婚后,她安分守己,恪守规矩。

    小姑子刁难,他视若无睹;

    她跛腿难行,他无动于衷;

    在世子眼里,她算不得世子夫人,只是个瘸了腿的跛子。

    再后来,裴源行带回来一位娇滴滴的姑娘。

    她才知道,那位姑娘是自幼便与裴源行指腹为婚的前未婚妻。

    下人来报时,她刚喝下避子汤,

    她推开丫鬟递过来的蜜饯,任由苦涩的滋味从舌根蔓延……

    男主视角

    裴源行狠戾隐忍,阴沉敏感。

    身为次子,他锋芒尽敛,蛰伏十年,

    只为有朝一日,攀上巅峰。

    人人都道,晋安侯府世子知恩图报,娶了云家那位瘸了腿的姑娘,

    却不知,他忽视她,冷落她,

    即便她成了人人羡艳的晋安侯世子夫人,

    在他心里也不作数。

    直到那场大火。

    他永远记得,房梁倒塌之际,她眸中的万念俱灰。

    那一瞬,他的心仿佛被生生剜去。

    一睁眼,裴源行回到云初救下他的那一日。

    这一世,他要替她遮风挡雨,一生相护。

    只是,他不知道,前世,随云初一同被吞噬在大火中的,

    还有她签下的那张和离书……

    阅读指南:

    *1v1,双洁双处,身心只有彼此,he;

    *高亮:不是爽文,不是爽文,不是爽文,就是常规火葬场文,前期虐女,后期虐男,最后he,如有任何不适,可随时点叉;

    *双重生,男主带记忆重生,女主一点点恢复记忆;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重生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云初,裴源行 ┃ 配角:下一本《分手第五年》 ┃ 其它:下下本《这白月光皇后我不当了》

    一句话简介:嘴硬,还爱喝醋

    立意:珍惜眼前人第一章 【捉虫】  “这天怕是要下雨了。”坐在梳妆台前的云初声音轻柔地说了句。  一旁的丫鬟玉竹侧脸望了望窗外,忍不住回道:“今儿天气晴朗,看着不像是会下雨呢。”  近来天气不错,一连多日放晴,理应不会下雨才对。  只是少夫人向来不是个武断的,她这般断言,自然有她的道理。  难道……  玉竹目光复杂地看向云初的脚,心疼得揪了一下。  “少夫人,您可是腿又疼了?”  “是有点,但不碍事,先去祖母和婆母的屋里请安要紧,待回屋后,你再帮我敷点药便是了。”  玉竹沉默了一瞬,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平,愤愤然道:“老爷也未免太疏忽了些,当初您的脚受伤,大夫只来府上帮您看了两回伤,老爷便没再请过大夫了,如今却尽让您平白地吃这些苦头。早知如此,奴婢……”  玉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隐约传来的喧闹声给生生打断了。  云初眉头微微蹙起:“外面发生了何事,怎的这般吵?”  玉竹忙应了句:“奴婢去院子里问问。”  玉竹放下手中的梳子,尚未走到外间,迎面就撞上匆匆进了内屋的丫鬟青竹。  “怎么了青竹?”  青竹素来稳重,云初鲜少见到她如此慌张莽撞的样子。  青竹道:“回少夫人的话,世子爷昨日到了通州,估摸着这两日便会回侯府了。”  “是世子爷差人传来的消息吗?”  青竹捏住袖口的力道收紧了些,抿了抿唇,半晌才回道:“方才奴婢听到秋菱在院子里嚷嚷着说世子爷乘的船已在通州靠岸,秋菱还说世子爷怕是这两天便可回府了。”  秋菱,是在裴源行书房里伺候的一等丫鬟,打小便在他身边服侍他。  玉竹奇道:“秋菱又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真是奇了怪了,少夫人可是堂堂的世子夫人,少夫人尚且没有世子爷的任何消息,秋菱倒先得了消息了,她倒不信了。  云初微微低下头,垂眸掩下眼底的情绪。  裴源行是十月底出门的,一个多月了,她不曾收到过他的信笺,眼下就连秋菱也已知道他人到了通州,他却没想过叫人捎个消息给她。  她本以为自己对他已不抱任何期待了,但心口依然隐隐涌上些许酸涩。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对她不在意。  不在意,故而她只能通过旁人之口知晓他的近况。  云初抬起头,朝面露忧色的两个陪嫁丫鬟淡淡一笑:“时辰不早了,先跟我去长辈屋里请安吧。”  向太夫人请过安,玉竹和青竹又跟着云初一道去了侯夫人所住的兰雪堂。  侯夫人是裴源行的嫡母,裴源行五岁的时候,六岁的嫡长子裴源律因病逝世了,隔了不过两个月的光景裴源行的生母阮姨娘也去世了。  自那之后,侯爷便将裴源行抱去了侯夫人的屋里。再后来,侯爷见他争气,又想着他多年来一直养在侯夫人的名下,算起来也跟嫡长子差不多了,便递了折子,请封世子。  裴源行打过仗,立过功,封世子的圣意很快便下来了。  云初落了座,请过安后,侯夫人把云初娘家要她回一趟娘家的事跟她说了。  “今早,你娘家那边差人报信,说你母亲这两日身子微恙,左右这几日府里也无甚大事需要料理,你趁便回一趟娘家看看你母亲吧。”  侯夫人出身于名门望族,虽无国色天香之貌,但胜在气质雍容华贵,做事大方得体,让人见了便会心生敬意。  云初轻轻应了声是。  侯夫人扬声唤了句:“何嬷嬷。”  何嬷嬷捧着一个盒子走近前来,侯夫人示意何嬷嬷将盒子递给云初。  “方才我叫何嬷嬷去库房里找了支人参出来,你将人参送去给你母亲补补身子,若是还需要什么,尽可说与我知道。”  云初一脸恭顺地接下何嬷嬷递来的人参,道了声谢,见无其他事要交代,便退出了侯夫人的屋子。  刚走出屋子,便遇见了同样前来请安的裴珂萱。  云初微微颔首,朝她喊了声:“五meimei。”  裴珂萱冷哼了一声没作答。  云初早已习惯了小姑子的阴阳怪气,便也没放在心上。  “有些人啊,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娘家主母病了,不想着自己掏钱买药材,反倒惦记上别人的东西,恨不得别人能赏支人参给她,也不嫌臊得慌!”  云初脸上的神色僵了一下,只一瞬,便就恢复了镇静。  也不知裴珂萱在屋门外站了多久,不过听她话里的意思,她该是知道婆母送了人参要她带回去。  裴珂萱虽是侯府的庶出女儿,却因其生母施姨娘在侯爷面前很是得宠,连带着侯府的下人们都很巴结裴珂萱这位庶出姑娘,又因施姨娘成日里惯着她顺着她,把她养得甚是骄纵任性。  是以嫁进侯府这么些日子,云初便知,裴珂萱遇到她,从来都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云初懒得去理会她的冷嘲热讽,转身便要离开。  “哎,二嫂这般急急忙忙地要回娘家,怎就不关心二哥哥此次出远门,不辞辛苦地是去接何人回来?”  云初回头朝她望去,对上她满含挑衅意味的目光。  裴珂萱这番态度待她,是因为知道在这偌大的侯府里,她这位世子夫人是个最没底气的人。  讨太夫人嫌、被夫君无视,云初自认没资格跟裴珂萱叫板,只能暗劝自己莫要在意裴珂萱的嘲讽。  逞一时之气跟裴珂萱针锋相对,闹到长辈面前,不过是让自己显得可笑,自取其辱罢了。  云初神色淡淡地从她脸上收回视线:“多谢五meimei费心。不过,这事,世子爷回来自会跟我说,五meimei不用太过cao心。”  裴珂萱喉头一哽,待张了张嘴欲要再讥笑她两句时,云初的裙角已消失在院门外,气得她直跺脚。  一旁的丫鬟穗儿忙宽慰道:“姑娘不气,不气,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  裴珂萱的眉眼间兀自带着点恼怒:“我好心想要点醒她几句,她竟当我多管闲事,当真是不知好歹!”  “姑娘自然是热心肠,只可惜少夫人愚钝,不识好人心。待世子爷回府了,少夫人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恨不该如此待您,辜负了您对她的好意。”  闻言,裴珂萱的唇角勾出一抹笑来,笑吟吟地瞟了穗儿一眼,点头道:“你这话说得在理,但凡她是个知道好歹的,当初也断不会厚着脸皮嫁进我们北定侯府!”  玉竹跟着云初出了院子,她素来是个肚子里搁不住话的,见四下无人,禁不住低声埋怨道:“分明是侯夫人客气,送了支人参给您让太太调养调养身子,怎的到了五姑娘的嘴里,反倒变成了您和您娘家看中了侯府的人参?  “云家身份虽不如他们侯府高贵,但好歹也在京城做了多年生意了,又不是那等赖在侯府打秋风的穷亲戚,再穷也不至于用不起一支人参,哪里就稀罕他们侯府送的东西了?五姑娘大可不必说那些话来膈应人!”  青竹见她越说越过火,忙使了个眼色给她,道:“行了,行了,少说两句也没人把你当哑巴!”  玉竹咬了咬唇,偷偷瞄了眼云初略显苍白的脸色,虽心里仍有不甘,终究不敢再多言什么了。  云初坐进马车,放下帷帘,暗暗叹了口气。  诚如玉竹所说,云家不缺钱,裴珂萱也确实太小瞧云家了。  可她心里也明白,虽不差买人参的那些银两,父亲平日里也委实没少打侯府的主意。  她嫁进侯府不过三个多月,父亲已三番五次托她求世子爷多帮衬着点云家,她夹在中间难做人,每回都是她私下里自己掏银子想了法子解决。  父亲如此费尽心机地想要占尽世子爷的便宜,也难怪裴珂萱敢出言讥讽她。  尊严是自己挣来的,不是旁人给的。  只可惜父亲悟透不了内中的道理。  即便他心里是悟了,怕是他也舍不得不从侯府身上扒些油水下来。  想到待会儿还得在父母亲面前周旋一番,云初就觉得头疼不已。  母亲会传信给侯府说她卧病在床,她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前两日父亲便已差人送了家信过来,信里提到近日四弟闯了祸,把人打伤了。  父亲在信里特意交代她,要她找个机会跟世子爷提及此事,说服世子爷出面找人疏通关系,势必尽早摆平此事。  她这边还未给父亲任何答复,今日便又从婆母口中得知母亲报恙,要她回娘家探病。  母亲哪是真病了,不过是父亲想找个说得过去的由头把她骗回娘家,只怕她一进家门,父亲便会迫不及待地追问她事情办得如何了。  她一介商户之女,却嫁入侯府成了世子夫人,多少人在背后议论她,说她高攀,说她能嫁给世子爷靠的就是她这条伤腿。  外人都夸侯府知恩图报,她瘸了腿了,侯府上上下下却不曾嫌弃过她半分,照样将她迎娶进门,给了她世子夫人的名分。  整个京城的女人都艳羡她福气好,可又有谁知道,她在侯府过得甚是艰难。  太夫人不是个好相与的,话里话外皆是瞧不上眼云家和她这个孙媳妇的意思。  裴源行的五meimei裴珂萱是个嘴上不饶人的,逮着机会就对她冷嘲热讽一番。  假使被她们知道父亲总在偷偷打着侯府的念头,她在侯府里的日子岂不是更过不下去了?  至于她的夫君裴源行……  成亲三个月之久,裴源行一直待她极为冷淡。  新婚那夜,她一个人枯坐在新房里,等了他一整个晚上。  直到天亮,他都不曾回来……第二章   下人端来热茶默默退下,云老爷才跟云初谈起了正事。  “初儿,你四弟那件事……你可跟世子提过了?”  云初垂首看着茶碗中漂浮的茶叶,有点想笑,却又不免感到一丝悲凉。  说什么要她回娘家探望病中的母亲,却一上来就心急地追问四弟的事情料理得怎么样了。  指望世子爷帮忙,父亲真以为她在裴源行面前很得脸吗?  她从茶叶上收回视线,沉吟着该如何作答方为合适。  她将茶碗搁回茶几上,抬眸看着他:“父亲,四弟出事前世子爷便已出了远门,路途遥远,眼下他尚未回京,四弟的事又不便在书信里跟他提起。”  云老爷眉头一皱,捋着胡子一言不发。  云初打量着他的神色,不着痕迹试探道,“远水救不了近火,父亲既是心里着急,不如另想别的法子了结此事,也好早日放下心来。”  她只能用迂回的方式应付他。  她深知父亲的脾性,他唯一想要的,便是将整个云家死死栓在侯府这棵大树上,能占到些便宜是一些,最好能榨干她的每一分利用价值,也不枉让她嫁入侯府。  云老爷猛地沉下脸来:“你这说的是什么糊涂话!但凡我还有别的法子可想,又怎会老着脸皮求你跟世子爷提及此事?我不管你是哄着世子爷讨他欢心也好,在他面前哭哭啼啼惹他怜惜也罢,总之你尽早帮我把这件事给办妥了!”  云初的眼睫轻颤了一下。  讨他欢心……  惹他怜惜……  父亲还真是看得起她啊。  愣神间,下人过来禀告,说云夫人邢氏身边的秦嬷嬷已在书房门外候着了,说是邢氏差她过来接云初去她屋里。  云老爷该吩咐的已吩咐完了,旁的他也没兴致跟云初说,见邢氏差人来找云初,忙挥了挥手,道:“罢了罢了,今日你既回来了,趁便就去看看你母亲吧。”  云初巴不得他别再揪着她不放,忙站起身,跟着秦嬷嬷去了邢氏屋里。  邢氏是云初的继母,是在云初同胞meimei云沁两岁的时候嫁进云家的。  邢氏坐在榻上,吩咐丫鬟将捧在手里的两套衣裳递给云初。  云初扫了眼手中的衣裳。  是两套薄如轻纱的寝衣。  云初的脸颊瞬间变得红透。  这寝衣穿与不穿,无半分差别。  她开口婉拒道:“多谢母亲的好意,只是女儿用不着这些。”  邢氏怒其不争地白了她一眼:“叫你收下你便收下!”  她叹了口气,佯装出一副关切云初的样子,“如今你和世子爷已成亲三月有余,可你肚子里却一点消息都没有。虽说世子爷暂时还没有要纳妾的意思,但你作为他的正妻,也该对子嗣之事上上心才对。  “且不说我们云家只是商贾人家,能跟侯府结亲,的的确确是我们云家高攀了他们侯府,单说你自己,也该有些自知之明。”  邢氏的视线缓缓从云初的小腿处掠过,语气里透着那么点意味深长,“你啊也该替自己好好筹谋筹谋,早日给世子爷生下个儿子,那儿子自然就是侯府的长孙。到了那时候,即便世子爷真纳了妾,你也能在侯府立足。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云初哪会看不明白她的眼神。  邢氏是在暗示她,她瘸着一条腿嫁给裴源行,裴源行心里怎会不嫌弃她,何况侯府那种高门世家,三妻四妾都是最寻常不过的事,她唯一的胜算便是抢在裴源行纳妾之前先诞下嫡长子,母凭子贵,到时即便她再遭人厌恶,也不至于没法在侯府存活下去。  邢氏见她默不作声,转而又像是闲聊般地提起了云初的同胞meimei云沁。  “时间过得真快,你已嫁为人妇,沁姐儿也一天天长大了,再过几个月,她便及笄了,也到了该考虑她终身大事的时候咯。  “前两日丁家找了媒婆来我们家提亲,说是他们家的三公子想娶沁姐儿,你父亲正思量着要不要应了这门婚事。”  “丁家几代都是皇商,沁姐儿若真嫁过去,吃穿用度自然是不用愁的,只是……”邢氏轻轻一笑,继续道,“他们家那位三公子,颇有几分纨绔子弟的脾性,也不知道沁姐儿嫁过去后,有没有能耐劝他就此收了心,安安分分地守着自家妻子过日子。”  云初面上仍保持着镇定,细指却紧紧捏住了手中的寝衣。  邢氏跟她提起三meimei的婚事,无非是为了敲打她、警示她,她别妄想着成了世子夫人后,娘家就能任她由着性子做事。  娘家是奈何不了她这位世子夫人,但三meimei的后半生可还牢牢地捏在他们的手里呢。  她唯有一心为娘家的利益着想,三meimei以后的日子才会好过。  云初紧抿了一下薄唇,不肯收下寝衣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来了。  “母亲,这会儿也到了您歇午觉的时辰了,女儿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邢氏见她没再推辞她送的那两套寝衣,明白她是个识时务的,便也不再闹腾了,忙顺水推舟道:“你出一趟侯府也不容易,知道你们姐妹情深,趁今日有空,赶紧去看看沁姐儿吧。”  云沁见了她,欢喜得不得了。  “二jiejie!”  她拉着云初的手在桌前坐下,“二jiejie,你来得刚好,我前几日刚绣好了一条帕子想要送你,你便来了,你快看看可还喜欢?”  云初朝她柔柔一笑:“三meimei绣的,我自然喜欢。”  姐妹俩聊了一下近况,说到前些日子遇到的事,云沁笑得滚倒在云初的怀里。  丫鬟玉竹不由笑道:“三姑娘都快要及笄了,还这般小孩子脾气,以后嫁入婆家可怎么当家,让下人信服呀?”  云沁脸色大变,缓缓坐直了身。  她咬了咬唇,道:“二jiejie,前几日文竹去母亲屋里送东西,在门外听到父亲和母亲谈起了我。”  她眼眶泛了点红,微微垂下头,“他们好像在帮我相看……”许是她觉得有点碍口,默了片刻才艰涩开口道,“我的……未来夫婿。”  云初浑身一僵,眼中的笑意渐渐褪去。  “我听人说,那丁家的三郎在外面的名声很不堪。二jiejie,这是真的吗?”  她抬起头,有些求救般地望着云初。  云初朝她勉强扯出一抹笑,手中的帕子却被她攥得死紧。  “傻丫头,相看也是要看好几家的,哪有看一家就成的。”她顿了顿,宽慰道,“你且放宽了心,只要我在,便不会让你所嫁非人!”  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云沁长长舒了口气,扑进云初的怀里搂住了她的脖子,一旁的文竹摸了摸胸口感叹道:“少夫人这么说,奴婢也就放心了。”  云初眼眶一热,细细密密的酸涩感瞬间袭上心头。  三meimei竟为此事忧心了那么多天。  说来说去还是父亲和邢氏太不把她们三姐妹当回事。  为了云家的利益,大姐在三年前嫁了个混账东西,日子过得不舒心,她断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三meimei落入同样的境地。  邢氏本就不是她们姐妹三人的生母,便是在父亲眼里,他的亲生女儿也不过是为他所利用的棋子罢了。  纵使父亲再唯利是图,只要她一日还是侯府的世子夫人,父亲就不会、也没胆量在没得到她首肯的情况下将三meimei嫁给丁家那个纨绔哥儿。  走出云家宅门时,外头已下起了雨,不过片刻,豆大的雨滴已朝油纸伞砸了下来。  早起时云初便隐隐觉得腿疼,这会儿腿愈发疼得厉害,像针一般一下又一下地扎着她。  玉竹见她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心知她定是腿疾又犯了。  “少夫人,不如先去医馆里看看吧。”  云初透过雨帘打量着天空。  天色已晚,倘若去了医馆再回侯府,怕是早就天黑了。  “算了,时辰不早了,一来一回地太费时,还是赶紧回侯府吧。”  “可是您的腿……”玉竹终是忍不住吐露了半句,怕伤到云初的心,又堪堪止住了话头。  云初朝她递了个安抚的眼色:“不碍事,回府后你拿药帮我敷一下便是了。”  她的腿疾其实看不看大夫也无甚差别了,还不如早些回府,敷过药也就能少疼一些了。  回到她和裴源行所住的听雨居,她坐下后,低声叮嘱玉竹:“拿着钥匙去我库房里取一些燕窝送去祖母和母亲屋里,就说是母亲托我带回来的。”  玉竹接过库房钥匙,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  那些可是少夫人私人库房里的东西,哪样不是少夫人用她自己辛苦积攒下来的私房钱买来的?  云初见她站着不动,忙催促道:“快去吧。”  “少夫人,那些都是你用自己的私房钱买来的燕窝,为何平白送给旁人?”  不是她小气,只是这侯府上上下下,又有哪个给过少夫人好脸色了,凭什么将这些好东西随便送人。  便是拿来喂狗,也好过便宜了侯府里的这些人!  “母亲虽话不多,但待我这个儿媳妇一向不薄,送些燕窝给她补补身子也是应当的。”  “至于祖母……”云初的脸色平平淡淡的,看不出半点情绪起伏,“若是哪个嘴碎的多嘴说了什么,让祖母知道母亲得了燕窝她却没有,依着她的性子,怕是又要惹出什么事端来了。”  玉竹鼓起了腮帮子:“奴婢晓得您的意思,奴婢不是不舍得将东西给太夫人和侯夫人,但太太哪里给过您什么东西了,干吗让太太当这个便宜好人?那可都是少夫人您用自己的银子买来的燕窝,您不会自己做这个人情吗?”  云初:“趁现在雨下得小,去库房里找找,早点把燕窝送过去吧。”  玉竹知道,少夫人这是不打算再提此事了。  她刚要退下,云初又倏然喊住了她:“别忘了撑把油纸伞,莫要淋着雨了。”  待屋里只剩下云初和青竹,青竹开口劝道:“玉竹一向性子急,心思单纯,有时说话没个分寸,但她也是一心向着少夫人的。”  云初眉眼温柔地冲她笑了笑:“我知道,谁待我好,我心里都清楚。”  她缓缓将视线投向了屋外,雨更大了。  玉竹的憋屈她都懂,她自己又何尝甘愿让邢氏平白当这个好人,可侯府人多口杂,侯夫人刚送了一支人参给她,五姑娘便急着对她闲言碎语了。  云家的地位自是没法跟侯府比,可云家并不缺钱,何必在一些能用银子买来的东西上贪侯府的便宜,白白落人口实。  青竹比玉竹心细,瞧出来云初心情低落,忙另找了个话题,免得云初心里越发不好受。  “少夫人,太太送您的那两件寝衣,您打算如何处置?”  云初自嘲般地勾了勾唇,淡淡道:“将衣裳收起来吧。”  将寝衣收下,不过是为了应付邢氏罢了。  莫说她不屑用这种法子去讨好裴源行,即便她肯撇下颜面用这法子讨他欢心,想必也只会适得其反,令他越发不待见她。  云初再清楚不过,若说这世上有什么最让裴源行嫌恶,那便是她腿上的那道疤痕。  穿上那套寝衣,岂不是摆明了将她腿上的那道疤露给裴源行看!  青竹帮云初涂了药膏,又绞了块热帕子帮她敷脚。  脚上的疼痛略微缓解了些,丫鬟紫荆便来传禀说世子爷就快要到了,太夫人遣了人过来,要少夫人赶紧去侯府的大门口迎接世子爷。  青竹赶紧将帕子放在一旁,服侍云初穿戴整齐,确认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不妥,才和云初一道出了屋。  雨势不知何时又变得大了些。  青竹撑着伞,跟着云初步履匆忙地朝大门口去,待她们赶到时,世子爷一干人等已到了垂花门外。  云初脚下微顿,抬眸间瞥见一只纤纤玉手穿过被撩开的帷帘,被丫鬟扶着下了马车。  姑娘脚刚落地,裴源行已伸手接过长随递过来的油纸伞,将姑娘拢在伞下,大概是怕她淋着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紧握住伞柄,将伞朝姑娘那边倾了倾。  姑娘抬首望着他,嘴角和眼中皆有笑意倾泻而出。  妥妥一对璧人。  雨水“啪嗒啪嗒”落在伞面上,瞬间让云初回过神来。第三章   云初轻轻呼出一口气,上前对裴源行福了福身:“妾身见过世子爷。”  裴源行的目光扫了过来,面上不显,眼底却浮上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不过一瞬,眸中的神色便已迅速褪去,朝云初略略颔首,便又挪开了视线。  云初的心霎时就提了起来。  方才一心想着别耽搁了时间,不曾顾及到隐隐泛着疼的腿,竟未留意到自己匆匆赶来时脚跛得厉害。  现下想来,裴源行定是注意到了,才会显露那样的眼神。  她一直知道,只要她脚跛得厉害,她便能透过他的目光感受到他对她的嫌恶。  事已至此,也无所谓裴源行厌不厌弃了,云初收敛起所有心思,开口提醒道:“祖母已在屋里等着世子爷了。”  裴源行神色淡漠地“嗯”了声,看向身侧的姑娘,“那就先去祖母那。”  姑娘笑吟吟地回视着他,点头道:“盈儿已五年不曾跟太夫人相见,真是想念得紧。”  云初识相地朝后退了退,方便他们过去。  自称“盈儿”的姑娘从她跟前经过时,视线在她身上停滞了一下。  云初自然没错过她眉眼间那一缕若有似无的轻视与好奇。  盈儿姑娘收回视线,抬起头,对上她目光的那一刻,掩唇轻咳了一声,略显羞窘地别开了眼。  颐至堂。  还未掀起帘子,云初便听到屋里传出一阵阵清脆的笑声。  她抬脚踏进屋里,朝太夫人行了个礼,太夫人收敛住脸上的笑意,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  云初早已见惯了太夫人的这副作态,眸眼低垂,波澜不惊地落了座。  盈儿姑娘似是很得太夫人的欢心,不消片刻,太夫人便又换上了一副笑脸。  “盈儿,你跟行哥儿这一路上走得可还顺当?”  盈儿姑娘笑得见牙不见眼:“劳太夫人挂心,一路上源行哥哥都照顾得甚是妥帖,盈儿不曾担忧过半分。”  太夫人朝裴源行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点头道:“那便好,那便好。”  她看了眼盈儿姑娘,道,“跟着行哥儿叫我祖母吧,叫我太夫人未免太生分了些。”  盈儿姑娘抱着太夫人的手臂,软软地撒娇道:“盈儿听祖母的。”  太夫人笑着颔首道:“知道盈儿听话。”  太夫人身边伺候的冯嬷嬷走过来请示道:“太夫人,小厨房那边已将晚饭备好了,您看……”  太夫人:“叫他们摆饭吧。”  盈儿姑娘很有眼色地起身搀扶住太夫人,太夫人忽地收住脚步,睨了眼跟在后头的裴源行和云初,面色淡淡道:“你们俩也留下来一道用饭吧。”  侯府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太夫人又和盈儿姑娘五年未曾见过面,用饭时两人一问一答,好不热闹。  “外……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