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青楼的大热闹怎能不凑

    左翊心事重重地跟着舒屿回到他的落脚地，竟是一处占地不小的气派宅子，院前屋后茂林修竹，四面抄手游廊，陈设华贵精致，十分符合富商身份。

    进了屋内，左翊立刻拉开距离，看向四周，隐晦地上下打量舒屿，“舒兄，所以你来江右，还打扮成这副模样，是为……？”

    “殿下，你不先和我讲讲怎么沦落到连城门都进不来吗？”说着挑眉看向对方身上的粗布麻衣，“没有我，怕不是今晚要露宿郊外呀～还有钱吃饭吗殿下？”

    左翊垂眼，掩饰着心中有些没来由的委屈情绪，自己哪受过这苦，大侠还没影儿，身份在眼前人眼里不是秘密，只是这事儿有些丢脸，但舒屿对自己的大侠梦早就知晓，也不会嘲笑幼稚，便一五一十交代了前因后果，包括自己准备用的代号。

    舒屿前面还努力憋笑维持正经脸，直到“游破天”在耳边炸响，终于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在左翊谴责的眼神中辩解：“哈哈哈哈哈真是个天才的好名字！”

    随后礼尚往来将自己来此的目的和盘托出，其实简单，只是换个身份替父亲视察一下江南几地的铺面流水和账本。父亲觉得下面人交上来的帐太工整，不对劲，但做的精细，单从账面看不出问题，到实地“微服私访”或许可以看出端倪，顺便也替户部尚书看看此地真实的商市民生。

    而且她本身也想出门闯荡，听说江南水乡风景养人，面貌和京城迥异，便自告奋勇揽下差事，被千叮万嘱带够了钱财这才出行。

    如今偶遇太子殿下，还救人于水火，索性武林大会马上举办，不如和他一起凑个热闹，反正有太子兜底，谁不想当大侠呢？

    眼珠一转，舒屿整活心态蠢蠢欲动，“那我就叫花凰天，我们俩组个组合，合称‘破天荒’，给他们亮一手，相信我，一定可以在江湖一鸣惊人，震得他们六神无主！”

    左翊：……你是认真的吗？

    看着对方拒绝的眼神，舒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连“兄弟名”这种说法都搬出来，称左右书画多么对称，破天荒多酷，肯定没有重名！

    要不说这俩人可以玩到一起呢，左翊真的被“无重名”这条理由给说服了。舒屿愉快地单方面决定此次商议一拍即合后，携新晋搭档兼小白脸儿左翊“吃香喝辣”，啊不，是去调查走访也。

    离武林大会开幕还有五日，仁清府早就热闹起来，尤其夜市，可谓千灯照碧云，高楼客纷纷。

    “破天荒二人组”修整后，左翊换了身能看得过去的衣服，二人趁着暮色出门，相伴而行逛夜市，远远看见红袖招手，舒屿顿时来劲儿，偏头看左翊：“那边青楼揽客呢，你平时被管着注重形象，应该没去过吧？走，爷带你见识下那解语花的温香软玉。”

    “……”该说不说呢，其实左翊自己乔装偷偷去过一两次青楼勾栏，先是被里头胭脂香粉味儿冲了个够呛，又被老鸨热情推销物件似的语气腻味到，对叫来陪酒弹琴的姑娘倒是印象不深，只记得那琴音清丽婉转，确实不错。他也没去过后院荤区，但不喜欢这里把人待价而沽的氛围，就没再来类似地方。

    但今天一切花费由舒公子买单，他没有说不的权利，便点头算是同意。

    进了名为红尘阁的青楼，果然世间青楼都是一个样子，这里除了正中间一个幕布遮挡的舞台，没什么特别的。

    舒屿视线转了一圈，眼神稍变，面上不显，亲亲热热地拉着左翊向二楼走去，甚至手也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做出一副急色样子，不顾身边人不解的轻微抗拒，在左翊耳边轻声道：“别反抗，这地方不普通，有人盯着。”

    左翊立刻反应过来，配合着摆出恼羞成怒的表情，欲拒还迎地扯上胸前的咸猪手，那手还趁此摸了一把软弹的胸肌，做作道“爷你别急，先上楼找个房间～”

    拉扯到二楼，舒屿迅速分辨布局，选了一间临街方便跑路的无人客房便推搡着进去，确认里面没有猫腻后，二人保险起见仍坐在了床上。

    看向左翊询问的眼神，舒屿压低声音解释：“小厮不对，他们体态太紧，眼神像武者而不是下人，站位呈包抄封锁之势，一个缺口都没留，二楼也有。”顿了顿，又补充“有几个姑娘也不对劲，根本不是卖笑伺候人的眼神，估计今晚有大事发生。”

    左翊默默伸出大拇指，“佩服，舒兄观察入微，经验丰富——如此危险所以我们刚才为什么不走呢？”

    舒屿奇怪地看他，反问：“不参与搞事怎么把我们破天荒的名号叫出去？况且这一看就是大事！马上开幕了，敢在这档口惹事的肯定有背景，起码不怕景家，这热闹还不凑？”

    左翊被问得无话可说，确实是自己想当大侠，但这能一样吗？寻思着只要不出现有名姓的厉害人物，对付下面这些人自己功夫够跑路，据他所知舒屿轻功很好，便无奈叹气：“……好好好我的错，那就舍命陪君子，我们看看那帮人到底想干什么，所以花凰天大人有什么计划吗？”

    听到这个自己起的名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舒屿压下牙酸，“有啥啊，随机应变……”

    正说着突然响起敲门声，二人对视一眼，左翊立刻向后躺到床上，舒屿默契地上前将手掌撑在他胸口，膝盖挤进腿间跪在身上，顺便扯开了他的领口。左翊伸手将对方的玉簪取下，青丝铺下，刚好遮住两人对着门口的半边脸。舒屿不耐烦地出声：“谁啊？没看见正办好事呢！滚！”

    “实在抱歉，打扰贵客了，我是这里的mama，有人偷窃珍宝，我们需要搜查，您见谅——”话音刚落也不管里面有无应答便推门而入，两个小厮紧随其后，气势汹汹地开始翻找。

    两人皱眉，忙做出慌乱整理的样子从床上爬起来，左翊还不好意思般用袖子遮了遮脸，暗中和舒屿交换眼神，二人深觉这红尘阁同样不简单，这样的话就说不好下面那帮搞事的和红尘阁是什么关系了。

    那位自称mama的中年女子踱步到舒屿身前，审视打量一番，低声说：“公子是来参加大会的吧，我来劝告公子一句，不要多管闲事，现在从窗户离开，我就当没有见过你们。”声音竟低缓柔和，颇为好听。

    舒屿沉吟一会儿，笑道：“多谢提醒，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我们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决不多话，劳您费心。”

    陈乐乐无声叹了口气，“好吧，那注意安全。”想了想又从怀中拿出两个木牌，分别递给两人，解释道“若有需要，可以来找我们，消息买卖，价格合适，童叟无欺。”牌子上刻“红尘阁”三字，有独特的花纹。

    果然，这里不是普通青楼，在景家的地盘开这么一家消息集散地，这阁主颇有水平和胆识，左翊心中点头。二人仔细收好木牌，舒屿想想又拦住“mama”道：“你们的伪装做得不仔细，有经验的很容易看穿。”

    陈乐乐有点诧异，只得苦笑一下，“时间紧张，而且大部分不是我们的人，”说罢摆摆手，“二位还是多cao心自己吧，谢谢提醒。”

    待不速之客离开，一种迟来的淡淡尴尬弥散在两人之间，刚才气氛紧张，如此亲密的接触也没觉得什么，现在暂时平静，突觉不好意思起来。

    “咳……刚才是被迫的，我没有其他意思……”

    “呃……刚才都是演的，别误会。”

    两人同时开口，见对方同样不自在，顿时放松，又乐起来。舒屿得了便宜卖乖：“你反应挺快啊，顺便，手感不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