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宋戎自信地回了个OK，将手机倒扣在桌上，重新缩回了被窝。 怕是睡不着了，宋戎翻过身，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什么招数都用了，数羊、听催眠音乐、像哄小孩睡觉一样拍自己的后背，法子换了一个又一个，自己却是越来越精神。干脆不睡了，他睁开眼睛，盯着眼前的白墙，想要伸手抠抠眼前的白墙上的污点，快要触碰到时却又重新躲进了被子里，身上的伤口扯着疼，多少药膏都掩盖不住的刺痛。 他又想起了晚上在酒吧卖酒的遭遇，想到那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恶心的嘴脸，想起了他到处揩油的手以及恨不得亲上来的大厚嘴唇，太恶心了。 就算洗了个澡，把身体搓得通红，他还是觉得身上油腻腻的。 七点半了，贺树准时走进教室，问班长要了份座位表后，对着表看向宋戎的位子。一个角落靠窗的位置，是个绝佳的休闲娱乐区。 “陆行，再给我一份花名册吧。” “嗯”陆行从书里抽出花名册交了上去，回到座位后又推了推昏睡着的同桌，“金恒起来了，快上课了。” 见金恒不动弹，陆行凑了过去轻声道：“以后晚上别熬夜了，快点起来了。” “这不正在起床吗？”金恒露出脑袋眨了眨眼笑着说，抬头看了眼讲台，碰巧和贺树来了个对视便立马坐直了起来，“这是新老师吗？” “孙老师请产假了，所以就换了一个老师了。” “新老师啊，新老师好啊。”金恒笑笑，“看着年纪跟我们差不多，那就可以.......” “不可以”陆行连忙打断，“你答应过我的，忘啦？” “行行行，这不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 铃声响过，角落空荡荡的位子还是没有等来它的主人。用指甲在名单上划了一条不深不浅的线，贺树便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号码。 “我是你们的新班主任，也负责你们班的英语，我姓贺，接下来的日子里就是由我来陪伴大家。我的联系方式在黑板上，以后有什么问题或者要请假就可以打我的号码”贺树说完又望向角落，“陆行，宋戎今天有和你请假吗？” “没有。”陆行摇头。 “老师，他啊，来不来都一样！” 贺树瞪了眼后排插嘴的学生加重语气说：“不管之前孙老师是怎么管的，但现在我是你们的老师，我不希望大家去打趣其他人。” “还有以后的请假不用向班长请了，大家直接跟我请，最好是当面请，如果实在有特殊情况走不到办公室，就请打视频电话给我说明情况。” 宋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重新睡过去的，他揉了揉眼睛坐起了身，看了眼桌上的钟，他迟到了，而且迟到了不是一点点。 已经十一点半了，想着这么晚去，肯定免不了被那个什么姓孙的一顿冷嘲热讽，便收拾干净，拿了些钱去菜市场买菜做饭。反正去不去都一样，都是无所谓的，还不如给自己放一天的假。 打开卧室门，鞋柜上的黑色高跟鞋不见了。宋戎长舒一口气，他不想跟养母有太多的交流，也不会关心她去了哪里。 这两个人的关系很奇怪，说是母子，但又像是陌生人。宋戎搞不懂这样一个不喜欢孩子的人为什么会抽风似的想着收留自己。 “还没有联系到宋戎吗？” “还没”陆行挂断了电话，“可能他正在来的路上吧。” “他以前都是这个点来吗？”贺树拍下学生信息册。 “也没有，偶尔。”陆行拿着饭盒，扭头看着窗外正在等自己的金恒，做了个“你先去吃”的口型。 金恒指了指手表，见陆行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管那么多了，他急匆匆地敲了敲窗户，摇了摇手里的铁饭盒：“贺老师，我和我同桌该去吃饭了！” “那你们先去吃，对了，把他的号码发给我，我来打。” 另一边还在状况外的宋戎正乐呵呵地在菜市场挑着西红柿，纠结着是吃顿好的来个西红柿炒鸡蛋还是吃西红柿面，吃完后是去补个觉还是去学校上学。他对学习的积极性不高，再加上班主任老孙对他视而不见，所以这学他上不上无所谓。时间够就去，要是不够那就去便利店帮忙卸货挣个碎钱留着吃晚饭。 宋小霞中午是不回来的，她只有下午或者晚上在，没有人知道她是干什么的，只知道她每天都会穿着黑色高跟鞋，化着浓妆，喷一身玫瑰味香水出门。宋戎不喜欢那直钻人鼻子的气味儿，就跟烟味一样让他浑身不舒服。 还是吃西红柿炒蛋吧，配上大米饭嘎嘎香。宋戎拎着塑料袋一边哼着曲儿，一边往回走。手机在裤兜里震了几下，震得他腿痒。 他赶忙将手机掏出，瞅了眼屏幕，是一个陌生号码。手停在了接听键上，他对陌生号码有着莫名的恐惧，可能之前被骗过五百块的缘故，所以格外的敏感，这种感觉就像在脑子里装了警报器一样，一遇到异常就开始嗡嗡嗡的响。 想着等等吧不接就行了，可万万没想到电话那头的人像铁了心一定要打到别人接通一样，第二个第三个打来，宋戎彻底烦了，按下了接听键。 “你他妈干嘛啊，烦不烦啊，死骗子！” 突如其来的言语攻击出乎贺老师的意料，随后他又不禁在心中感叹当代高中生的防诈骗意识，他清清嗓子，正要解释电话却被无情挂断。 恶作剧！一定是恶作剧！ 宋戎重新拿起菜刀，刚从水里捞出西红柿要切时，该死的电话又响了。 “喂？又是你？他妈的恶作剧该结束了吧？” “宋戎吗？”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宋戎重新看了眼屏幕上的号码，“我忘了，现在大数据时代，你们骗子他妈的连人穿多大码的内裤都一清二楚吧？” “我是你班主任。” “当骗子前先熟悉熟悉别人好吗？不好意思，我们班主任是个女的。” “我是新来的，你没有看群消息吗？”贺树听到对面没了动静继续说，“你们孙老师请假了，我是你们的新班主任，怎么没声儿了？还不相信吗？S市三中高中部高二（9）班宋戎，学号52号，座位在最角落靠窗的是你吧？这次月考的成绩是......” “别说了，老师好。” “嗯，打电话想来确保一下你的人身安全还有为什么旷课。” 稀奇了，这是高中以来第一个问他为什么旷课的。 “就....家里有事....” “现在处理好了吗？” “这个......呃...好像差不多了。” “那下午就来上课吧。”贺树笑着翻开手上的学生证，“还有别忘了你的学生证，现在就差你了。” 中午的阳光照的人身上暖和和的，宋戎翘着腿躺在天台上，像小猫一样悠闲地享受着久违的日光。他不喜欢阴冷的感觉，可偏偏这座城市多雨，一到冬天，太阳好的日子更是屈指可数。 拿出手机点开QQ群，翻到了有贺树的那一页。果真换了老师。 贺树，贺树。 嘴上一边念着新老师的名字，手上呢也没闲着，他点开贺树的茉莉花头像，空间是锁着的，个性签名古板de要命，群里说的话也无比官方，看起来是个老头的样子，但声音却......却透着一股熟悉。 感觉在哪儿听过，听起来像昨天那个人，会是昨天那个人吗？宋戎睁开眼睛看着头顶随着风飘动的床单，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碰巧的事情，那也太过分戏剧性了。宋戎从地上爬起，拍拍身上的灰，弯腰捡起铁门旁的单肩包，他不喜欢上学的，在接通那电话之前是这样的，现在依旧是厌恶的，只是在厌恶中又带着一丝好奇。真的是那个人吗？这种感觉就像拆盲盒一样，宋戎好奇盲盒里装着的到底是什么。 一点钟的教室空无一人，宋戎走到陆行的桌前，伸手去掏口袋却发现自己在掏空气，口袋里屁都没有。 “妈的，我的学生证呢？”宋戎将自己的外套脱下，从里到外掏了个遍，又将裤兜、书包翻了个几遍，却还是没有见到它的影子。 这也太灵异了吧，宋戎将扔在地上的书本重新塞到书包里，他揉了揉脑袋，小声骂了一句，自己明明提前一天放在口袋里，而且跟护小鸡仔一样走哪儿带哪儿，就这种细致程度是绝对不可能丢的。 午休结束，学生们陆陆续续回到了教室里。 “陆行，要不你先去交吧”宋戎离开了座位，“我补办完了自己交去。” “你的学生证我已经收到了，”陆行笑笑，“对了，这个请假条补好了上课前交给贺老师。” “啊？”宋戎接过假条，开始陷入了自我怀疑。 灵异事件！绝对是灵异事件！宋戎感觉自己后背发凉，他没有想到这种事情竟然会发生到自己的身上。之前看过个讲平行世界的灵异故事，难道现在眼前的万事万物都是假的？或者说平行世界里的自己来过？ 不不不，鬼神之说不可信，自己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唯物主义万岁！ “我......我我......什么时候交的啊？” “不是你交的，是中午贺老师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