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甜甜圈

    在电教室里依偎着打瞌睡固然甜蜜，但对数学成绩的提升没有任何作用。一周之后，姜绯心不甘，徐奈东情不愿，却依旧勉强达成了共识：想进重点班，这样下去一定不行。

    姜绯身体里的打工人之魂觉醒，再一次坚定地投奔了续命药水——每天饭后的一杯冰美式。

    有了冰美式加持，补习总算有了些进展。期末考试前的最后一次午休，徐奈东用红笔批改模拟小测的卷子，长舒了一口气。

    “及格了。”他放下笔，“97分呢。”

    “啊……”姜绯有些失落，伏在桌上哀叹。

    数学提分是立竿见影的，只要搞懂一个知识点，一整个类型都迎刃而解。更何况，姜绯基础差，从低分提升应该是很简单的才对。

    97分，刚刚及格呢，哪里是那些重点班学霸妖怪的对手。

    进重点班还是不稳啊……

    姜绯嘟嘴，徐奈东点了点她的额头：“两个月提三十分，你已经很厉害了。再说，你其他科目都很强，只要正常发挥，还是很有希望的。”

    姜绯吐了吐舌头：“都是徐老师教得好。”

    可不就是徐老师的功劳，要不是跟他上了床，带着记忆重活一世，弯弯绕绕的政史地考起来哪能那么得心应手。

    两人收拾东西，背上书包走出咖啡店。六月下旬的天气已经很热了，街上的人行色匆匆，生怕在热浪里多呆一秒。十几岁的少男少女大概是为数不多的例外。像徐奈东和姜绯这样有说有笑地走在树荫下的学生情侣还有好几对，他们的步子都拖得很长，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缓慢，企图将到校前的这段时间无限延长，能晚一秒也好，至少在校园外还可以偷偷摸摸牵手拥抱，可以跟喜欢的人再不受干扰地多说几句私房话。

    这片学区虽然学校数量不少，但这样的情侣大都是六中人，偶有几对外国语的情侣都称得上稀奇。因此，徐奈东和姜绯转过一个街角，在巷子里撞见斯理中学的裴翎时，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一向稳重的姜绯居然都毫不掩饰地“啊！”了一声。

    这条巷子在大厦背后，平时很少有人，尤其是中午，却开着张晏月最喜欢的甜品店。甜品店其貌不扬，只做烘焙，尤其一手甜甜圈做得好，张晏月时不时就馋那味道，姜绯中午补完数学，时间充裕的情况下，也会绕路给她带一份回去。

    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巷子没写姜绯的名字，裴翎出现在这里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真正让姜绯惊叫出声的是，张晏月居然也在。

    她背靠在墙上，小小一团，被裴翎逼得无处可退，可怜巴巴地仰着脸闭着眼。裴翎手撑着墙，弯腰垂头，正准备去亲她。

    张晏月从来都是好骗的，裴翎三两句“没人来、也没人认识我们、不会有人告诉老师”，可能再加上一句“让我亲一下就给你买所有口味的甜甜圈”的许诺，小吃货便乖乖就范；姜绯一叫，张晏月本就胆子小，这下更是鸵鸟似的把头往裴翎怀里扎。

    “都怪你！”她闷声闷气地抱怨，生气地抬手拍裴翎；她的本意大概是想拍他的背表示愤慨，可是碍于身高差只能拍到他的后腰，有点可怜，又有点呆。

    裴翎长相帅气却凶悍，平时表情严肃的时候，说是刚从谈判桌上下来的黑道大哥都有人信。他在斯理也是数一数二的男神校草级人物，如今被张晏月这样不留情面地“殴打”，表情却十分柔和，也没半点不耐烦。

    就像是……被主人教训的藏獒，乖乖垂着头缩着爪子，被揍了还要摇尾巴，生怕主人不要他。

    他抬起手臂，肩膀扭转，用一个包覆性更强的拥抱挡住张晏月的脸。他低下头，试图宽慰她：“别怕，是姜绯和徐奈东。”

    张晏月更是撕心裂肺地惨叫：“那更不行了！他们会笑我的！”

    小姑娘声音微颤，都带上哭腔了。

    姜绯觉得好笑，故意扯着嗓子，阴阳怪气地叫唤：“小~月~亮~别害羞，不就是亲个嘴儿嘛，谁没亲过似的。”

    说的时候还不觉得，说出口了，姜绯才和徐奈东一起尴尬起来。姜绯前世情史丰富，可是这辈子连徐奈东的小手都只拉了几次，初吻都还没有过呢。

    ……太丢人了，这次被张晏月抢了先了。

    徐奈东心虚地看姜绯，姜绯也不好意思地回眸看他。两个人目光一接触，齐齐脸红了。

    张晏月想了想，索性信以为真。她从裴翎的怀抱里抬起头，脸蛋红扑扑的，小婴儿一样扒在裴翎胸口，一双圆溜溜的杏眼从裴翎手臂上方露出来，怯怯地为自己开脱：“要放暑假了，令羽哥哥要回省城，见不到他了。我们是为了道别才……”

    “哦，吻别。”姜绯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姜！绯！”张晏月气得跺脚，眼眶都红了。

    逗小孩也不能太心狠手辣。姜绯不再打趣，又叮嘱了几句“早点回学校、别害你令羽哥哥被发现”之类的话，带着徐奈东转身，继续踱着步向学校走。

    甜甜圈也不用买了，看起来，今天的下午茶过于丰盛，张晏月怕是又吃不下晚饭了。

    回去的路上姜绯没怎么说话，只盯着自己的脚尖，心事重重的样子。徐奈东踌躇一阵，试探着开口：“姜绯……”

    “嗯？”

    “你会担心吗？”

    “当然担心啊。什么邻居家的大哥哥，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小傻子容易被人骗，这次差点被人骗着亲亲，下次不知道被骗什么，女孩子容易吃亏，我看那个裴翎鬼心眼不少，十个张晏月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打开了话匣子，姜绯开启了老母亲cao心模式，背着手唠叨，急得团团转。徐奈东感觉到话题偏离了轨道，想了又想，憋了半天，终于在进学校之前，鼓足了勇气大声说：“我是说，你会担心放暑假见不到我吗？”

    “啊？”姜绯一时之间还没能反应过来。

    “我……”徐奈东涨红了脸，斟酌着怎么说才不会显得太过露骨。他思来想去，颠三倒四，终于吞吞吐吐地说：“我也要回钦安了……外公在那里。我……我考完就走。”

    所以，我们要不要……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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