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戬戬，好疼

    啪！

    墓碑前的花被打落在地，出手的动作像极了手欠的喵星人。

    然而，送花的人却并没有生气，反而捡起来拍拍花瓣上的土：“夫人不是说想要玫瑰吗？”

    “它是红的！”我气鼓鼓叉腰，“我要白玫瑰！”

    一阵风刮过，我咿咿呀呀躲进杨戬怀里，生怕不小心被吹散了。

    “好，下次给你带白玫瑰。”

    我撇撇嘴，小声嘟囔：“下次就要别的了。”

    他小心的将我护在怀里，将那束红玫瑰放在墓碑前，看着碑上“爱妻艾小可之墓”，默默许久。

    是，我死了。

    我现在是个阿飘。

    就是那种一阵风就会吹散的阿飘。

    “好啦好啦，女娲娘娘不是说了吗，我可以涅槃重生的。”本来气他让我等那么久，看他难过我又心疼了，真是没出息死了。

    当日我在地裂中丧生，杨戬随我跳下来，但毕竟他是神，所以成了阿飘的只有我。

    女娲娘娘感念我们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特地予我心火，准我随杨戬去二次元，不过在此之前，要先了却前尘往事，放下俗世牵挂，再走过奈何桥剔去rou体凡胎，斩断三次元牵连，便能炼心火，修御风术，在二次元重塑形神，和二郎一起不死不灭，永世相守。

    而现在，我三次元的牵挂无非就三件：自己的丧事、易点点的生活、照顾宋植的承诺。

    我的丧事杨戬已经办妥了，易点点的生活看起来也没什么大差错，只要等到宋植走过此生岁月，我便能了无牵挂和杨戬去二次元。

    “我还是没能护好你。”他叹气，见我不满的看他又赶紧找补，“这样也好，你等我了我那些年，我便也等你余生几十载。”

    我简直无语，您这也叫找补，我真想戳戳他的脑门看看里面装的都是啥：“你要这么计算，那咱俩要不要整个算盘好好合计合计啊。”

    “咳咳，有计算器。”

    “……”幸好我已经是阿飘了，不然得被这人气死，“不用算都知道肯定是你赚了，我等你那会儿你可没在我身边。”

    他勾唇，温柔的看我：“对，有夫人，是我此生之幸。”

    阔别多年，他还是那样温柔，不，是更加温柔，说话就说话，还偏偏一点点靠过来，我能怎么办，我只是个小小的阿飘，除了撅起嘴等亲还能做什么？

    然而，他却停住了，抚摸我脸颊的手也僵在半空中，我这才想起来，阿飘形态的我看得见摸不着。

    虽然女娲娘娘给了心火，但在这里也只能保我在人世间停留，我的形体大多时候还是靠杨戬的九转玄功在维护。

    回去的路上，我们都因为这个开心不起来，索性就一神一鬼在大街上晃荡，可晃荡着晃荡着我就找到了妙趣。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我的状态比白天要好很多，甚至视力都是杠杠的，一眼就发现了跟踪年轻女孩儿的变态男。

    杨戬本要出手相助，我直接抬手挡下：“放着，让我来！”

    我利落上前，就像恐怖影视作品里那样，先扇动树叶，弄几阵小凉风，然后直接蹿到他背后，阴风阵阵的吹他后背。

    那个变态猥琐男本来就鬼鬼祟祟的，一看这动静就怂了，但还不想轻易放弃，我直接挡到他前面，呼呼的吹阴风。

    猥琐男跑了，我开开心心的飘到二郎跟前要夸夸，他伸手虚虚的在我头顶揉了揉：“夫人真厉害～”

    “那是，我可是女侠！”

    “是～”

    我决定，我要开启自己的大女主剧本！

    之后的很多年，我们就是这样看着彼此度过了无数个平凡的日子。

    我用阿飘的形态守护着宋植，也守护着我可以守护的陌生人，我曾小心地藏在二郎胸前的衣襟里晒太阳，也曾装作清风撮合过情愫萌动的青春期小情侣。

    当然，也曾和二郎做过一些很尴尬的事。

    人都说小别胜新婚，我色胆包天，想着用二郎的九转玄功以及我的上位大法试一试，结果……

    ……

    “哎呀，没冻坏吧，我就看它咻得缩小了。”

    二郎背对着我，语气平静得有些诡异：“没事。”

    “我也不知道我的阴气竟然这么重，竟然能把纯元阳的你给……”

    他啧的一声转过头来，可能是想亲我堵住我的嘴，发现根本不可能之后又转过去生闷气。

    “噗哈哈哈……”我想忍，但没忍住，“下次不这样了还不行吗，这是意外，放心，就算真不行了……”

    他又回过头，认真地看着我：“真不行了，如何？”

    “嘶……”这有点难办呀，我倒抽一口凉气，最后用视死如归般的语气说：“实在不行，我来！”

    “想得美。”

    他扯过被子直接将我一同盖进去，可结果就是我们的身体几乎重合，我赶紧要起来，却被他用九转玄功牢牢困在怀里。

    “二郎，我的阴气太重了。”

    “我阳气也重。”

    “嗯？”

    “正好平衡。”

    宋植平安顺遂的过完了他的一生，我目送三次元最后一个重要的人离开，接下来便是自己的离去。

    我和杨戬在奈何桥头分别，没想到这竟是近百年中我们第一次触碰到对方。

    “时辰已至，真君且放手。”

    我们十指紧扣，我不争气的眼眶又盈满了泪：“希望我们都不要再看对方的背影。”

    “好。”他用力将我拥入怀中，亲亲我的耳垂，“别怕，我带你回家。”

    “嗯。”

    我点头，一点点放开他的手，走向两个世界的壁垒。

    了却尘世缘，剔去凡胎骨，层层消逝，从有到无。

    过程比我想象的要痛苦千万倍，脑海中像是无数条细丝牵扯勾缠，我所有的记忆都一股脑的涌现在眼前，让我头疼欲裂；而比头脑更难受的是身体。

    全身上下像是生受千刀万剐之行，我能感受到每一根骨头被削去皮rou，身上的所有经脉都被用力斩断，痛楚逐次而增蔓延到全身的每个毛孔，一时间竟说不出是哪里更痛些。

    可这时，我竟还能想到小哪吒。

    这小屁孩儿，还真是挺狠心的。

    不知过了多久，这痛苦的过程才停下来，而我已经形同虚无，被二郎小心的收在女娲娘娘给的莲花中，花蕊中的火灵珠是心火的来源，为我缓解了些许伤痛。

    我虚弱的声音带着哭腔跟二郎撒娇：“戬戬，好疼。”

    我听到他压着嗓子的抽气声：“我知道。”

    接下来，便是跨越次元壁垒，重塑形神。

    可我太累了。

    我只想睡觉。

    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