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尾声

    我把粘着自己排泄物的床单和被子抱成一团扔进一个大的垃圾袋里，又把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直到没有任何异味。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我往X的公司打了一个电话。询问之下，X果然已经辞职了。她是个优秀的女人，在北京有房有车还有恋人，还有优秀的工作履历，所以她一定回到北京定居去了。我又向前台询问了一下公司为她租住的公寓情况，然后得知这间房子过两天就要收回了。为了不和这些人碰头产生尴尬，我急忙收拾了自己的物品，拎着那袋大垃圾离开了这里。我把垃圾扔到楼下的垃圾车里，然后回到了学校。

    后面的几天，我先去了医院做了检测，得知自己没有怀孕也没有得性病，便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又去了牙科诊所做了洗牙，去了理发店把头发剪成中性的短发。我觉得自己从上到下都是肮脏不堪的，所以要把身体彻彻底底清理干净。

    完成这一切手头上也没剩多少钱了。可能需要回国了吧，我开始思考自己未来的人生该何去何从。我去了趟银行，却发现卡里面多了一笔钱，数目不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是足够读完大学。我惊讶了一会猜到是X打来的。或许她内心还心存一丝内疚吧，也或者是她认为这就是一种交易，把钱汇过来就互不相欠了。这让本想回国的我突然有一种很强烈的念头，要在这里扎下去，我咬牙想道。

    接下来我换了手机号，用电脑查了英国所有的高校，然后回到学校办理了转学手续，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不想让毛毛找到我，我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去面对她。不久后，我转到了另外一所大学，新学校的风评比上一所要差很多，但我还是觉得很满足。

    我开始了半工半读的生活。这种状态很辛苦也很枯燥，但是挣的钱很干净，也让生活变的充实。在打工期间我认识了很多底层人民，他们有从其他国家来的留学生，有偷渡者，也有从东欧过来打工的中年妇女们。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悲惨故事，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放弃人生打算。每当我坚持不住打算放弃自己的时候，都会回望这些人的故事，好让自己再站起来，咬牙继续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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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此期间，我曾经买过一张从伦敦去卡迪夫的车票，然后去了毛毛的大学。那个时候毛毛已经开始了在英国读研的生活了。我在校园里的一张长椅上坐了很长时间，希望能看见毛毛，因为我想她了。我打定主意如果今天下午能看见她，我一定要紧紧抱住她把自己的经历说给她听。如果看不见她那以后就再也不联系她了。我在长椅上从上午坐到下午，都没有看见毛毛，因为这几率实在过于渺茫。直到临近黄昏的时候，一个白人男生坐在了我的旁边。

    “你好，介意我坐在这里么？”他快乐地向我打着招呼。

    我微笑着让他坐了下来。我们沉默了几分钟，他转过头问我：“你也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么？”

    我摇了摇头撒谎说自己是从曼城来的。来这里找同学玩。

    “你是中国人？”这位男生看起来年龄比我小，但是很健谈。

    我微笑点点头，他又自我介绍说自己是法国人。也是到英国留学。

    听到他的国籍，我问了一句：“你是法国人，一定知道加缪和他的《局外人》吧？”

    他大咧咧的笑道：“当然，那可是我们国家著名的作家，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的，可惜我不喜欢文学，他的作品我一部都没看过。”

    听完他这句话我失望地转过头，对他接下来的话也没太在意。只是嗯，啊的答应着。等太阳完全落下了山，也没看见毛毛，于是我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对旁边喋喋不休的男孩说自己要走了。男孩似乎很高兴聊了这么长时间，站起来说了他的名字和学院还说很高兴认识我，并打算要联系方式。

    我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还有些幼稚的年轻男孩，突然觉的他身上有一种我初恋男友的单纯气质。便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你读过   《局内人》么？”

    他挠了挠头傻笑的说道：“没听过这本书，有意思么，不过你说的《局外人》，我知道，回去一定拜读。”

    我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走了。

    直到最后我也没有联系过毛毛，我忘记了她的微信号，也再没下载过微信软件。我常常回忆起自己的经历，然后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巧合，我的生活中先是mama变的杳无音讯，之后爸爸也失去了联系，到了今天，我也变成了一位从亲人朋友眼中失踪了人。我们一家三口最后仿佛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看来也是天命注定。只希望他们二人的生活别像我一般。

    半工半读的生活很忙让我没时间做功课，而我又不是一个擅长学习的人，所以毕业的时候成绩很槽糕，仅徘徊在及格线上。X曾对我说过这是一种镀金，然而现在看来这种镀金毫无用处。毕业后，我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找到一份正式工作，地点在伯明翰。几年前我甚至不知道这座城市的名字，然而出国后才知道它是英国第二大的都市。

    我是在一家中型公司做前台。学历没有帮助上我，让自己胜任这份工作的原因是流利的英语和长相。虽然工资微薄，但我暗自高兴，至少没有辜负了奶奶对我说的话，让自己的优势重新回来了。我在郊区租了一间小小的套件，每天坐着小火车去上班。隔壁是一对年轻的情侣，有时候我会在晚上听见他们zuoai的声音，但是这并不会影响到我，因为我已经习惯孤独的感觉了。我尝试过戒烟，却发现不太现实。索性继续接受了这个坏习惯。

    我的生活开始变成两点一线化。每天六点起床，洗漱完坐火车转公交再坐电梯到十楼去上班，在公司里做一些给客户端茶递水，签快递，写来访记录，给员工订买外等没有技术含量的活。闲余时间跑到吸烟室抽一支烟和同事们聊一聊不疼不痒的话题，到了晚上再步行到车站坐小火车回家。

    抽烟的时候我时常会想起X，也好奇她真的那么无情么？在和我交往的时候真的从来没动过真感情么？这一切对我来说已经成了未解之谜。我也忘记了仇恨X和C，虽然曾被他们二人推向过无底深渊，但现在的生活也是他们无意中赐给我的。

    公司的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同事似乎对我很感兴趣，经常在不忙的时候找我聊天，并多次邀我吃饭，但都被我拒绝了。他是个风趣幽默而且看起来让女孩很有安全感的男人。我不是对他不感兴趣，只是我不想再欺骗这个人。感情这两个字对我来说如同嚼过的口香糖，没有甜味只会让人觉得疲惫。

    夜晚降临的时候，我会在被窝里偷偷哭泣，然后开始疯狂自慰，最后以自虐的方式用疼痛来麻痹自己。每当做这些的时候，我仿佛变成了多年前的那个眼神充满迷茫的小妓女。被蹂躏的私处，浑身那一道道伤口。这样的生活似乎和过去没什么区别。高潮到来的时候，我发出的可悲的呻吟声，那些苦难似乎在这刻全部被忘却。耳边也传来了熟悉而陌生的声音。

    “果然，你还没有脱离这个局啊！”

    声音对我说道。

    “我该怎么办！”我试图回应那个声音。

    “没有办法的，因为你是局内人啊！”那个声音无情地回答道。

    我睁开迷离的双眼，面前是另外一个自己。她苦笑着看着我

    看着她的笑容，我也跟着笑了，眼角却流下愉悦的泪水。

    至少在这一刻，我是幸福的。

    （完）